2015年2月17日星期二

生肖英译:鼠、牛、兔、羊

  羊年到了,关于“羊年”的“羊”究竟是绵羊(sheep)还是山羊(goat)的争论又热闹了起来。其实其它许多生肖也有类似的问题,比如“兔”究竟是hare还是rabbit、“鼠”究竟是rat还是mouse、“牛”究竟是cattle还是water buffalo——又或者是bull抑或ox、“猪”究竟是pig还是boar、“鸡”究竟是rooster还是chicken、等等。解决这些问题的一种思路,是去考察生肖概念的起源、传播与流变,以及诸如华夏先民最先接触驯化的是山羊还是绵羊、“羊”的字义如何演化与扩张,等等。另一种思路则是,给定长期以来这些汉语词汇在指称上的包容性,如何在翻译中准确地传达这种包容(或者说找到与这些概念在恰当情境下的内涵或外延尽可能吻合的对应[注]),从而呈现出背后可能存在的地域文化多元性。[注]比如生肖里的“牛”一方面要包括北方更常见的黄牛和南方更常见的水牛,另一方面又不能把蜗牛、海牛这些伪造家谱乱攀亲戚的傢伙也给算上。对此我曾开过一个(不太政治正确的)玩笑,说袋鼠、蜗牛、壁虎、海兔、恐龙、四脚蛇、河马、商羊、婆猴、田鸡、单身狗、豪猪可以合称为“十二剩肖”。当然,这种情况不是汉语一家才有,比如英语中也存在guinea pig、prairie dog之类名称。

  以“鼠”为例。古人常见、常以“鼠”直指的动物,不仅有大家鼠和小家鼠,而且包括田鼠。那么倘若只将“鼠”译为rat或mouse,甚至即便是murid(鼠科动物),都要顾此失彼,因为田鼠并非鼠科,而是仓鼠科。只有退到鼠总科一层,才能将其涵盖进去,因此至少要译为muroid,或者再退一层到myomorph(鼠形亚目动物)。但rodent(啮齿目)就失之太泛,因为豪猪、河狸等大型啮齿动物,在汉语的概念体系中显然不被以“鼠”视之。


  类似地,我们也不必纠结于“兔”究竟是hare还是rabbit,完全可以认为其指的是任何一种兔科动物,英文即为leporid。甚至如果我们想把鼠兔也包括进来,也可以译为lagomorph(兔形目动物)。


  人们在“牛”、“羊”问题上的分歧与地域密切相关。相对而言,北方人更熟悉黄牛,南方人更熟悉水牛;北方人更熟悉绵羊,南方人更熟悉山羊。所以在生肖体系向中华周边传播的过程中,“北方系”如韩国、日本、西藏、蒙古等,便以黄牛、绵羊为生肖;而越南这样的“南方系”,采用的便是水牛与山羊。除此之外,作为常见家畜,英文中又根据牛羊的性别、年龄、阉割状况等等做出了更多细分(当然古汉语中也有,只是因不常用而渐遭遗忘)。
  抛开后面这些因素(比如bull与ox之争),只就物种而言,“牛”这一概念显然与牛族动物对应得最为严丝合缝,后者既包括了黄牛与水牛,也将牦牛、瘤牛、倭水牛、美洲野牛等各种“牛”纳入麾下。倘若退一步到牛亚科,其中的蓝牛羚族、蔟羚族一般便已不被认为是“牛”;至于牛科中的其它亚科,更不必提起。然而麻烦的是,英文中并无专门指称牛族动物的单词(bovid指的是包括羊、羚羊在内的任何牛科动物)——或许只能靠生造新词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最后来说“羊”。英语中ovicaprid一词,可指驯化了的绵羊或山羊。因此倘若只是要解决sheep vs. goat之争,那么将生肖中的“羊”译为ovicaprid便已足够。但若要把各种未被驯化的野“羊”——比如盘羊、羱羊、岩羊等等——也包括进来,那么至少要退到羊族,至多可退到羊亚科(假设我们将羚羊亚科、马羚亚科等各种“羚”排除在“羊”类之外的话)。
  有意思的是,英文中对caprid一词的使用似乎较为混乱,有人用其指任何羊亚科动物,有人则用其特指羊族动物。鉴于这种状况,大约可以说:译“羊”为caprid,虽不中,亦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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